血栀 (巽宵 小妈文学)6k字
一层薄雪盖在了街道的枯树枝上,冬季的阳光晒不暖寒冬,院落亮堂但还是清冷无比。
大院里随人来人往,但奴才们通常都只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多一句废话。风早家的规矩不严,但世世代代都信佛,自然连下人沾染了些佛气,是自己的事情,只做好便是,多的话一概不说。
院落里的人通常称我为“夫人”
但我一直没有见过那位,名义上的“我的丈夫”。
我是顶替了前面的那位太太来的,这个朝代男妻的风俗盛行,前面那位夫人生下儿子后没几年便去了,直到儿子已经十四有余,便草草了娶了我,没过几天他竟也西去了。
我生来便是被唾弃的怪物。即使家境不差,但因为可怖的面貌所以从来没有被人重视过,本以为我这样的怪物只能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死去,却没想过有一天也会被提起来。
可能娶什么都无足轻重,于是我这个没有轻重的便嫁过去了。
本以为像我这样阴暗卑微的小人能有伴侣便是上天最大的赏赐了。
但还是如命中注定般的,我的丈夫死了。新婚夜里也没有来过我这,甚至第一次见这位先生面孔都是在他的葬礼上。
于是我便成了他的遗孀,终日里便是在院落里喝喝茶,我不敢踏出我的院子,怕自己丑陋的面目丢了先生的脸,我这样的小人嫁过来也不过是换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依旧等待死亡的到临。
风早家世代信佛,府里便处处是佛像。每日在佛祖的注视下生活的我便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生怕玷污了佛门。
我曾惧怕过自己受到了诅咒,不能与心爱之人结合,所以先生是被我克死的。
那样的想法让我寝食难安,每日都虔诚的祈祷佛祖能够原谅我这样的人踏入了这片净土。
“夫人,巽少爷来了”
巽...巽少爷?
“夫人”
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望去,只见薄荷绿的发丝被风拂起,荡漾过繁星般的紫眸,一汪春水般的温柔溢出了眼眶,呼应起底下两颗醒目的痣。
面前的人不过十二出头,顶着一张还未成熟的脸颊,气质却已十分稳重,还有些佛家人的随和。
他的纯净的眸子让我有些心颤,我想他便是先前夫人留下来的儿子风早巽了吧。
我有些出神,他便又唤了我一声。
我这才想起应该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巽...小巽请坐下吧”
这孩子面容清秀,十分乖巧懂事,看着他我不免生出一些保护欲,毕竟从出生开始他便没有了母亲,甚至失去了父亲。
一种异样的情绪逐渐在我的心底弥漫,看着他还稚嫩着的脸庞。
这是我和他的初遇,几乎是从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往后的几年我都十分的疼爱他。可能出于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和母性,即使我从未作过母亲或父亲,于是将自己会的一切对人的方式都用上了。
我生来是被人摒弃的,而他不是。
神明说这个孩子生来会被高洁的梅花围绕于是我尝试将艳丽的海棠吞下再去亲吻他的脸庞。
他并不是个孤僻的人,相反我总能看到他和学堂的同僚们一起嬉笑,他的脸上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和他们说着佛家的道理。
他总说自己要普度众生,掀起一场浪潮,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
我却总能从他的眼里觉出一分孤寂,因为他看向同僚的眼里泛着的光要照向的地方太多了,反而显得黯淡了。
在他十四岁那年我送给他了一只黑猫,告诉他想要让大家都幸福,就从让这只小猫幸福开始。
他本低头挠着黑猫的脖颈,听到我说这话时缓慢的抬起了头,盯着我看,紫色的眼眸好像闪过了什么似的。
“好”
“母亲,我会让这只小黑猫幸福的”
绸缎一样的绒毛在太阳底下闪着光,黑猫伸了个懒腰边又悠哉悠哉的打着呼噜睡着了,窝在小巽的怀里十分舒坦。
说完他又泛起了浅笑,这张稚嫩的脸总会出现懂事的笑容,却总是更让我心疼,还有不该存在的占有。
如果小巽的笑容一直只能对着我.....我慌神了,我总想将美好的事物摧毁,将洁白的东西污染。小巽还小的时候我享受着看他稚嫩的笑脸,随着他长大,我却总觉得什么在变。
他虽然懂事又礼貌,但我总能感受到一层隔阂在我们之间。
直到那天夜色已深,秋高风凉的夜晚他还没有回府,我慌忙出去寻找,但始终不见他的踪迹。
后来我想他会不会在他父亲的坟前,于是来到了风早家的公墓,却在他生母的坟前看见了他。
那个时候他望着墓碑出神,脚腕处红肿不堪,像是崴了脚。
一种怜惜的酸涩瞬间萦绕在心头
啊啊啊啊啊啊我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他。
我慌忙背起了他
“母亲,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我还是背起了他
那段回家的路好像走了很久,我享受着他均匀的呼吸和依靠。
直到最后进了府里他才开口,在我耳边说了句对不起。
十五六岁时他读书很刻苦,我偶尔在天花板上窥视他寒窗苦读的模样,那只黑猫很黏他常常在他的脚边歇息。
却不知怎的,有一次忽然来到我的脚边,那个时候我正铺着被子,它咬住我的裤子似乎要领着我走。
我跟着黑猫来到了他的书房,却见他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我慌忙过去轻手轻脚的将他抱去了里屋,放他下来的时候他却紧紧缠着我的脖子不放,让我不要走。
我只当是他想念起自己的生父,错将我认成那位先生,便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他哄睡才起身。
我停著了片刻,观察他熟睡了模样我不怎的,开始沉醉于他毫无防备的模样。
我明白这样可恶的行径的是对他的玷污,却总忍不住贪恋这颗栀子,甚至一度想占为己有。
一晃几年过去,我看着他长成大人,一头薄荷绿的长发像柳树垂下的叶子,度着春天的风。
晴朗的天气使得院落的被太阳晒的热热的,我坐在凉亭下喝着茶,看着他走来。
他在我旁边坐下,昔日的青涩早已过去,几年的打磨也让他整个人稳重了许多。他还是一贯的保持着笑容。
风早家是经商而出名的,他也不例外的选择和他父亲一样做了一个商人。
“母亲,近来家里生意都很好”
“好......好,辛苦小巽了”
他的手忽然盖在了我的手上,我将此看作自然的亲昵,便由得他去了。
只是,那宽大的手掌却越来越紧,几乎要将我握住。
“怎....怎么了?”
我抬头望他,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抬起星辰一样的眸子和我对视,而是紧盯着我的下巴。
我忽然有点慌张,我与常人最不同的莫过于一口尖牙,曾经黑暗的过去不止一个人说过我像嗜血的怪物,要吃人的妖精,我便总是笑不露齿。
来到府里从未有人提起过,我却在此时感到一块旧疤要被人揭开。
一片柔软的东西忽然贴在了我的下巴上,只是一瞬间便慌张的离开,我几乎呆滞了。
他亲吻了我的下巴......
“母亲的脸好红”
“对...对不起,呜,我.......”
“我喜欢母亲下巴上的痣,很好看,很喜欢”
他真诚的话语好像刚刚在亲吻的是一件圣物。
我并不反感这样的亲吻,甚至想要更多更多,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我这是一种过界。
我慌张的推开了他的胸膛,想要逃离这奇怪的氛围,但他却紧紧的拉着我。
强有力的臂膀提醒了我他不是一个小孩,这让我更混乱,只能胡乱挣扎着并一直重复着道歉的话语,直到他松开我才慌忙的逃离,只记得他抓着我的手时说了很多话。
“真宵,跟了我,好不好”
两句简短的话,却成了我寝室难安的源头,我从来都是陪着他吃午饭,这两天却躲在自己的院落里不敢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让一个丑陋的怪物流下的肮脏之血溅到了洁白的栀子花上。生来会被阳光和清澈的水流沐浴的洁白,却想从我的血里汲取养分。
洁白的屏风透出一抹身影,春风撩起青丝,温和而嗓音响起。
“母亲”
我几乎慌了神,尽管我逃避了两天,但我还是无法做出回答。为了爱护这洁白的栀子我宁愿将玫瑰烧成灰烬,我又怎舍得将诚恳的疼爱里掺上这些灰。
“小......小巽”
我再也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屋子里只有风声和心跳声,这心跳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他的。
直到他的脚步打乱了平静,我想叫他坐下,但我还没开口就被他困在了木椅上。
“母亲,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露出温和的笑容,但我却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压迫,企图从我嘴里要出一个答案。
我给不出答案,只能像刚才一样安静,我感受到我的手心似乎都冒出了冷汗。
我不敢再盯着他的眼睛了,我生怕那如一汪春水般的繁星会滴落下来,但他没有,豆大般的泪水反而先从我的眼眶流下。
“哭什么”他拭去我的眼泪。
我的眼睛好像不听我的话了,告诉了他我既舍不得推开他,又害怕拥抱他。檀香味扑鼻我感觉自己正在被神明审视。
他抓着我的手附到了自己的脸颊上,我不自主的摩挲着那两颗痣。他几乎跪下,仰望着我,好看的眉毛皱成一团,委屈的像个被遗弃的小狗。
“你不喜欢我吗?真宵”
我再也无法忍耐内心疯狂涌起的波浪扑过去抱住了他,亦如海浪打翻了船,我和我的栀子一同被淹没。
“对不起,我爱你”
我重复着这恶魔一样的低语,有什么正在破裂,有什么正在毁灭,我想是我冰冷的心裂了一条缝,我的血在浇灌他,让他毁灭。
他拉着我走到外面的回廊处,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他问我要不要飞走,要不要自由,要不要做一对鸟。我却说自己是一只蝙蝠,只能在黑暗中潜伏。
“但真宵长着一副美丽的面容,如果你总是将其藏起来不让人见到,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噫——啊啊啊,小巽太抬举我了,我”
老天好像生了气,阳春三月下起了大雨,审视着一对可耻的罪人。
我又低下头了
可他忽然捧起我的脑袋,吻住了我。
雨越下越大,我们像两只被侵蚀的腐烂木偶,摇摇欲坠。雨水是斜着落下的,我们也是斜着倒下的。我仰望着天,但我看不见天,因为被他遮住了,虽然雨水还是落到了我的脸上。
我已经分不清他从我眼角吻去的雨水里,是否有我的眼泪了。
就这样,鸟儿和蝙蝠都被淋湿了,我们并没有飞走。
秋日的下午阳光正暖,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出府。
但我还是惧怕这样人多的热闹街道,烟火的喧嚣人间从来不属于我。我戴着面纱和斗笠,跟着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
一直到四周的喧闹声减少,我们似乎走到了一个寂静狭窄的深巷。
我一摘下斗笠他就将我的手按在了墙上,我看到他的眼里闪过野兽般的光芒。
他心疼的看着我,亲吻着我嘴角的痣。
“真宵的手出了很多汗”
“对不起,我居然为了我自己而贪图着真宵,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不不不小巽...其实没关系的”
他吻住了我,将我想说的话堵在了嘴里,我们在阴暗的深巷中接吻,像两个不见天日的老鼠。
亦如我们一辈子见不到光的爱。
他带着我穿过巷子,拉着我往前跑,夕阳很热烈,他的背影都像梦境般发着光。
不知跑了多远,我们来到了一处无人的枫林,四处是火红的枫树,我们跑到了中间小河的桥上。
枫叶铺满了草地与河面,他将我抱到了扶手上坐着,抵着我的头大口的喘息。
我的肺像火一般烧起,阳光穿透他的发丝。
我猛然想起曾经的一次夕阳,他向我走来时眼里擒着泪。
那个时候他十五,那是我唯一一次看见他哭。
那时候他浑身都是伤口和泥土,手指红肿不堪,指甲缝处都是泥土。
我心疼极了,立马抱住他问他怎么了,但他还是温和的说着没事,我只能打来一盆水擦去他脸上和手上的伤,他不想麻烦我,但我还是执意的帮他收拾。
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开口告诉我他怎么了。
记忆的脸与此时重合,不过此时的他却离我很近很近。
“小巽”
“叫我的名字,真宵”
“风...风早巽”
我们又相拥在一起,我在他的怀里看着被金黄镀满的河面和天空。
到了后来我问了下人才知道是我送他的黑猫被狗咬死了,那只狗是附近猎户的猎犬,着实凶悍,那只猫被小巽从猎犬嘴里抢回的时候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他亲手挖的土,不知埋在了哪里。
我从未向他再提起那只猫的下落,只是后来问了附近的猎户有没有养狗,他们说曾经有过一只,只不过被狗贼偷走了。
“不知道这贼为什么这么恨一只狗,把狗偷走后也没卖,只是剁碎了扔在了附近的林子里”
那曾一度打破我对这孩子的认知,他向来像佛祖一样慈悲,却也有残酷的一面。
这反而让我更心动,因为这告诉了我他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没有自我的神。
我洁白的栀子。。疯狂又热烈。
我忽然觉得那只猫就是埋在了这篇树林。
“巽”
“嗯”
“猫....是不是埋在这里,呃呃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完就后悔了,我害怕这提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嗯”
“你没忘”
“对不起,没有照顾好他”
我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我没有忘记那只猫,这让我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聪明,至少此时我觉得他是我的小傻子。
噫啊啊啊,不应该这么说小巽的...
夕阳好像已经挂到了树上,他宝石般的眼睛好像发着光一般。
他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响着。
我承认我这个怪物没能压住内心生长的邪恶,像拔地而起的带刺玫瑰,缠住了这颗栀子,并企图拉着他一起落入地狱。
于是我在他耳边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吻住了我,越来越强烈的占有几乎将我吞噬,我不断的后仰,快要掉下去。
我抱住了他的脖子,向后躺去,我们一起掉入了河里。
金黄铺满了河面,枫叶是死的,我们也死了。
冰冷的河水只剩我和他的心还是热着的,于是我们靠的更近了,企图把最后一丝热度传给对方。
湖水很浅,淹不死我们。
于是两只地狱的鬼魂又爬回了人间,我们游上了岸,从地狱归来,身上还散发着腐臭。
我们沾满了树叶,仿佛和这片林子融为一体,他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躺在岸边。
夕阳的余烬变成满天的繁星,银白的月光照在我们身上。
“我想娶你”
他的话带着淡淡的忧伤,让我讲不出口话伤害他,也不想说我已经嫁过人了。这个朝代没有改嫁的习俗,更别说嫁给继子。
但我还是答应了他。
“好”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只是望着满天的繁星。那只猫死后会变成星星望着我们吗,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我不想变成星星,那样就离他太远了,我怕我碰不到他。
我决定下辈子做院子里的大树,这样他难受的时候还能依靠这我,我要做枝繁叶茂的大树,这样才能给他遮风挡雨。
初秋的夜晚其实很冷,但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很热。
于是那片树林成了我们私会的地方,他在这里找了一个没有人住的小屋。
我们就像平常的小夫妻一样,他砍柴我烧水,整个小屋被我们收拾的很干净,像我们的新房。
那天月色下他的话还刻在我的脑内。
于是我裁了一块红布,让丫鬟教我绣龙凤。
我一针一线的学着,缝了很久,虽不精美但也像个样子。等到快完成的时候,一个温暖的胸膛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他望着我绣的龙凤若有所思。
他将头埋在了我的颈窝,抱住了我的腰。我红着脸继续绣着。
很快便完工了,我告诉他这是我绣的盖头,他亲了亲我的脸说很好看。
“谢...谢谢小巽”
我总是很感觉对不起他,我们的名字在族谱上靠的再近也只能在关系上写“继母”二字。
“对不起”
没有以正确的方式和你遇见。
静谧的夜色掺上了悲伤。
冬日的雪在屋檐上累积,我们坐在马车里。我盖着盖头,他告诉我他要给我一个惊喜。
下车后他扶着我往前走,外面的寒风有点冷,但他很快领我进了屋里。
他掀起我的盖头吻住了我。
我的余光瞥见了屋子里的燃烧的龙凤烛和窗户上贴满的“囍”,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我套上了红色的喜服,连他自己也穿上了。
他松开口,拿起了桌上的酒倒了两杯,我和他一饮而尽,酒香在嘴里化开,几丝绯红染上了我的脸颊。
我们再一次拥吻,像之前一样一起倒下,不过这次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清晨的阳光从窗缝透进。
我无数次寻找生命的尽头,但我现在不想了,我们死后都不能葬在一起,我舍不得他,更怕找不到他。
我可能是个好哭鬼他的泪痣应该长在我脸上。
他又将我拥入怀中,告诉我屋后种了一片栀子花从,花开的时候就在那里偷偷立一块碑,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起。
我决定去找一个刽子手,拜托他在我们死后各取一块骨头埋在这里,我要离心脏最近的那块,不然我怕我下辈子的心脏不会跳动,因为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想再动,心跳也是停的。
我们回到了宅邸,他却忽然告诉我他有事,于是我们分开了,但不久后又相遇了。
那个时候我想给那位先生烧柱香,因为我正式的背叛了他。
但我却在祠堂的佛像前看见他跪在那里。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我只知道我陪他一起跪下了,他对佛祖的信仰根深蒂固,我知道他在给佛道歉。
爱上一个恶魔需要多大的勇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比我先承认爱。
我们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疯子,因为我们拉着手在佛祖面前接受审视,一直跪到蜡烛烧尽。
阎王一定会让我下最深的地狱,因为我亲手拉了一位神明落地,他和我一起被埋入泥里。
这颗栀子已然变得血红。
罪恶吗
我只想让他在我心里永远盛开
对不起,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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